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
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黄泉路的尽头是冥界的名山前,有河曰忘川。
忘川之上有桥曰奈何。
忘川之下奈何水。
奈何桥边望乡台。
望乡台边便是三生石,三生石旁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孟婆。
长明灯会不会灭,情会不会断。
忘川,千万年来也就是那样一塘碧流,藏不尽的萤绿,似无数亡魂的眼眸,蓄满漂泊的幽怨。 彼岸,簇拥的樱,纷纷落落 ……
年久不散的白雾中,摆渡船的铃声 ……
飘渺,悠远 ……
这便是她所有的情怀。飞樱织成花雨,清香纠缠思绪。看尽彼岸繁华三千,无欲无求。
然而,不经意间,那梦翩然而至。
那又是一个黄泉地狱的花期。
奈何桥畔的绯寒樱正逢绽放。细碎缠绵的花瓣,竟比血还殷红。若在人世,定是不详的。风乍起时,一天一地的艳泽,恍似不经意跌入茫茫血海,遥遥的,寻不到岸。
忘川,一条从过去的无始淌向未来的无终的冰碧。痴怨嗔恨都在水中荡涤着,多少是多情的飘逝,多少是无情的流连。久了,无论是如何的刻骨铭心存在,也全都遗忘了。
忘川,一条从过去的无始淌向未来的无终的冰碧。痴怨嗔恨都在水中荡涤着,多少是多情的飘逝,多少是无情的流连。久了,无论是如何的刻骨铭心存在,也全都遗忘了。
他,诞于天池湖畔。渡人走过万丈红尘,漫长的岁月,看尽了,涛声云灭,沧海桑田。
自上次黄泉花期,已有许久,三生石畔的一点一滴,恍若隔世,已不真切。
“经不过爱恨情痴,又岂是看破红尘?”
忘川的孟婆笑他渡人无数却渡不过自己。
“神有情,亦能不灭。”
老人的声音自远处飘来,这是看尽红尘沧桑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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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有情,焉能不灭?
那个静谧的夜,仿佛听到了彼岸花开的声音。极细,极轻。飘着一丝忧郁的甜香,露水滑过柔瓣,溅入碧水,漫起摆渡人渺茫的歌声。繁华三千,惟一情字,经不过,人难渡。一涟又一涟,越过悠悠长夜,叩响天地,彼岸 -- 樱雨绯花。
怅然睁开眼,一池白莲,绽得无比芬芳。
这是千年后,又一次黄泉的花期。
樱,纷纷飘落。
凄绝的绯火。
月下樱,清冷,但娇柔。暗夜中的幽光。
岁月无垠,他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对着空幽无人的地府,散落绝代风华吗?
望着樱雨的清眸掠过一丝情愫。
抬头,一株绯樱,幽红幽红的,似艳丽的火,却又那么无声无息,只是一心一意地绽放。
花下良人不再。
一天一地的樱花飘落,
似云若雪,流香。
花间一壶清酒,幽人倚在三生石畔,月下独酌。雪白衣衫缀满绯樱。花瓣抚过他的脸颊,温柔的触感,又忆起流年里,唇齿间,那淡淡的酒香。
他品着,啜着,含着,咽着,那漾在心中不堪咀嚼的苦涩,怕是生也无奈,死也无奈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当那自醉都不得时,又是如何的凄娆天涯?
依稀间,幽人仿佛窥着昔日的梦,一层又一层,隔着烟水迷雾,竟是几生几世般遥远。湛蓝的眼眸,可爱的脸庞,那是漂流。凝着一双眸,纯粹的,热情的,高贵的,自傲的,那是漂流。不经意间,他看定了那双眸,痴着,念着,思着,原以为放了,弃了,可依然,想了几生几世。
而今,梦,仍未醒。
他端起酒盅,生生饮下自己酿了几世的梦,竟是那样一片艳幽幽的惆怅,凄绝得怕人,断肠得怕人。
花瓣飘起涟漪。
柔柔月丝。
盈盈波光。
铃声,串串清音。
往事随樱而落,命运注定的牵绊。无论是漂流,是幽人,还是亚未。无烟无尘的水波早在相遇的一刹那,就荡起了永恒的涟漪。
叹息,幽幽飘来,不知是谁的。
酒樽畔,一滩青玉色的泪,映着一轮清月,一只黛蝶,一朵白莲。
枝叶轻颤,绯樱落下万世纤华,抖落了一身凝聚漫漫岁月的露珠 ……
碧水涟漪。
樱雨绯花。
亘古不变的凝望,寂寞,我好寂寞。
望着天上宫阙,不见伊人萍踪。
绯寒樱舞尽凝血纤华,无人看得见。幽,你看不见。
如梦樱絮,一式白衣飘荡。隔世的梦幻,耀眼的金丝,千年思怨。而今,你还记得你我三世不变的承诺吗?
每一个地狱黄泉的花期,必在彼岸相见。
忘川不枯,记忆不散。
幽,你已欠我一千个承诺。
樱树下,你在那里,金丝随风飘扬。
忧。
揪心的忧。
但,不能过去。我是带罪的精灵,远不比你天界神兵尊贵的身份。也罢,能凝视着你也好。
可是,
是缘?是孽?
白莲恋的原来不是彼岸的绯寒樱,而是乱红中翩翩翻飞的黛蝶?
痛,痛彻心肺。
灵魂深处有什么碎了。碎得飘零无语。
幽幽望去,他们坐在漫天遍野的花雨中,道着彼岸绯樱的传说。
那原是白樱织出的花雨,又有谁怜惜在那白雪花瓣上,印上斑斑血泪的绯寒樱?
幽幽望去,他们把艳红的花瓣抛入碧水,一瓣一瓣 -- 绯樱的泪,晃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层层叠叠。直至,湮没了忘川。
忘川不枯,誓言不死 --
而今 --
忘川湮灭在自己的泪下。
誓言 ……
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