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知道什么是佛缘
在我胸口有一朵青莲
那是经历过尘世痛苦的印记
却没有想到那是你对我今生的召唤
我会去寻你
一定会的
等着我
——央仓嘉措
我是佛主座下青灯里的一缕灯芯,因随佛祖修行千年,拾得这一丝半缕的仙气成了一名小仙。只因贪食人间烟火被佛祖发现将我投下九霄之下予以惩戒,成了雷峰塔池塘中道行尚浅的青莲。
我刚来雷峰塔的时候这里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大到将那金山寺都快淹灭了。后来在我感叹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这雨又停了,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佛祖成不欺我。再后来,雷峰塔里关进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比我之前在佛祖坐下看过的所有仙子娘娘们都要漂亮。
我偷偷地问了和我同住一个池塘的老龟,他告诉我说,他是白娘娘,也是那日水淹金山寺的那个女人。而水淹金山寺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她那呆子相公许仙。说罢,老龟念了一句那些个凡人爱念的句子“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便离开了。
后来因为太过好奇,我又偷偷问过老龟,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为啥这世人都为了情爱二字疯疯癫癫的。老龟说他也不知道,只说道,这情爱嘛,大抵就是那些个毒药什么的吧,青莲丫头你可是要历劫成仙的可别动了凡心啊。
我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要成仙的,又怎么会堕入这凡尘。只是这凡间的岁月太过无聊,都不知道该要如何打发,不若出去看看这情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毒药。
我幻化成凡人的样子出了雷峰塔,只是我本属青莲,青莲无水便不能活。而我道行尚浅也只能支撑三个时辰,而我本就是贪玩儿的性子,当回头寺里之时早已气若游丝幻化出了原形。我哀叹着,我命休矣之时,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当我醒来之时,我发现我没有回到那池塘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的凡人有眼光将我拾了回去,且罢,不是有句话常说,得人恩果千年记么,那小仙还了你这情便是。
须臾之间那人推门而入,是个呆呆傻傻的书生。那书生将一瓢水倒入我所在的壶中,只是不巧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将我一把跌落在了尘土之中。我一怒之下便幻化了身形,怒道: “好你个臭书生,做什么要把我摔倒地上,亏的我还在思量怎么报恩于你呢。”
那书生见我一脸惊讶,指着我说道:“你,你,你,你是妖怪么。”
我瞧这书生挺好玩儿的,也忘记了刚刚要教训于他,便道,“你个肉眼凡胎的家伙,怎的混说我是妖怪了。”
书生许是回过神,忙忙作揖到;“姑娘莫怪,小生只是见施主长得如此这般漂亮。倒不似人间女子了。”
“你这书生还有点儿眼力,本仙子的确不是你这凡尘中的女子。”我笑嘻嘻地凑到他的面前,看到那小书生连连推了几步,心里甚是欢喜。
“仙子,你是仙子?”这书生甚是惊奇,脸上写满了不信,“你既是仙子,来找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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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仙子本是佛祖座下的一朵青莲,只是贪恋这人间烟火被贬下界历劫而来。岂料忘了时辰被幻化了原形,被你这呆子拾了回来。说起来,我还得报答你。”
那呆子一听本就呆呆傻傻的脸上更傻了,我看着甚是有趣。又想着老龟跟我说人间女子报恩的方法便道,“既然你是个凡人,我便以凡人的方式报答你罢。”说罢,我便学着那戏文里凡人女子的方式低眉颔首地行了一礼道,“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那书生听了就跟魔怔了似的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是欢喜的还是被吓的。我见他这般呆傻,也不答我便道,“你不答我我便当你答应了,我叫做青莲,从今以后我便是你娘子了。记住了么,相公?”
从此我便在这儿住了下来,原来我这呆子相公挺厉害的,不说读书就是洗衣做饭也是顶好的。我爱极了这人间的话本,和他成亲之后便也不去茶肆了,只是每晚睡觉之前便会缠着他给我讲几段,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甚是好听。
我终于知道雷峰塔白娘娘的故事,我笑着威胁他,“相公,若是有一**像那呆子许仙负了白娘子那般负了我,我定不学白蛇妖那般痴傻。”
他笑了笑,替我掖紧了被子说道,“夜深了,快睡了吧。”
过了几日,他便启程上京赶考了。我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我趁着闲暇之日回去探访了雷峰塔的老龟,老龟听我说我以身相许之后之道:“这便是你的劫么,也罢也罢。”我听得不甚明了,正在疑惑间又听老龟道,“青莲丫头,日后若有难处记得回来找老龟。”
等待的日子果然难熬,心里总是想着这呆子有没有吃好,有没有呆呆傻傻地被人欺负了去。以前自个儿过了千年也不觉得如此这般得难熬。
又过了几日,我见到有人来报喜说那呆子高中了状元。我心中竟无比的欢喜,比千年之前飞升还要欢喜万分。我在房里挑选了一天衣服,换了无数个妆容想给他一个最美的容颜。
当我到城门口之时,已是夕阳西下,他应该会回来了罢。
“听说了了么,那状元郎啊真是厉害,不但金榜题名成了天子门生还做了**的乘龙快婿。”
“可不是,俗话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状元郎果然是少年了得一步登天了啊。”
我只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身后的言语渐渐模糊了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去的,看着我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屋子耳边全是他的低语。
骗子都是骗子,许仙骗了白娘子,他骗了我。老龟说的对,这世间的情爱都是骗人的。
他终于是回来了,笑容满面春风得意。不知怎的,我的耳边又想起了城门边那几人的低语,心中甚是恼怒。使尽全身力气向他胸口打了去。
他本是一凡人,自是承受不了我这一掌。在他倒下的瞬间我的心里一阵剧痛,仿佛是自己受了一掌似的。
当老龟出现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我抱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龟道,“一切都是劫,青莲丫头你误会他了。这呆子的确是高中了状元,不过他为了不娶公主,已然辞官了。”
我心里大惊,原来他从来就没有负我。而我,竟然这般得不信他。他区区一凡人承受了我那一掌定是过不了今夜的。我记得佛主说过,我是受了千年仙缘的,我的元神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的。
呆子你可以为了我放弃这一世繁华,而我又怎会吝惜自己的生命。纵然修道成仙没了你,千年岁月与受难又有何分别。
于是我将自己的元神打入他的胸口,然后看他的胸口长出了那一朵青莲的印记,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离。
后来我便成了一株普通的青莲,开在雷峰塔前的池塘里,佛主说,要修行千年,方能回返天界。
再后来我又见到了他,他已然剃度出家的模样。他常来池塘边伫立,看着盛开了满满一荷塘的青莲也不知他知不知道哪个是我。
我还记得那天他剃度时,他抚着胸口上的青莲低头说道,红尘万丈不及你悄然一笑,你要修行,我便随你。有你的地方便是佛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