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
青桑径自走上前几步,远处山黛浓淡深浅,水墨一般绵延开去。赏静景总是比看人来得好,身心渺远。可惜当景中看到了人的心境,就完全索然。
只见她素手轻扬,浅笑,:“瞧妹妹说的,难道还见不到不成?过几日熟悉完毕,也就到了册封日子。神宫之中从不缺佳人,只是要懂规矩才好呢。”
紫萍仙子闻言,碎花行于身侧,侧首含笑,“若是不明了规矩,怎的能册封?可若是原先是懂了规矩,后来有忘了,这、倒是说不过去的事儿。”
说罢,玉指勾巾挽兰,笑意未变,在这神宫之中,若未得黑帝青睐的,要么自顾寂寥,悲己无福,要么不欲恩宠,不思高位,这两者,却都是一种隐忍,若有一日,可借势上位..这主持新秀殿选的,可是冷月楼的十七皇子,姐姐这不懂规矩一说,切莫传了出去。。。
这时,侧首瞧了朵月季,甚是显眼,又道,“不过,如花美眷。自是要养眼一些的。”
青桑凤眸灵转踱步上前,巧笑盈盈伸手折枝复而碾碎,莞尔,“规矩规矩,所以正圆方。这神宫姐妹们也该互相提醒不是?”风拂过裙裾翩翩,看着月季残瓣染得素手朱红点点,轻轻至于眼前细细瞧着,眼角瞥向紫萍仙子察其颜色。
紫萍见其止步,度步花前,柔荑折枝碾花碎,正是方才那惹眼月季,面色无变,亦知其非善,“妹妹可不是在提醒姐姐么?有些话能说,有的话却只能咽进肚子里,也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了,指不定就是什么罪过,就像刚才。。。”
轻笑掩袖间,步停于花前,低眉看了脚下残花,若有所思,稍顿如醒,惊声,“哎呀,我说姐姐怎么是无缘无故就折枝毁花,莫不是这花实在太娇艳,姐姐嫉妒了?”
又度步缓行道:“妹妹方才瞧着这花就甚是好看,这下岂不是‘尸骨无存’了?若是这新进的妹妹们..可是比着花娇艳不少。。姐姐是准备,如何?”
青桑嫣红唇畔勾一抹迷离笑意,“本仙方才也是在谢谢妹妹的好心呢。”
“呵呵,人比花娇么?仙子们俏丽展颜、佳人们甜美娇俏…这黑帝神宫的水有多深,只有自己淌了才知道罢。看着紫萍那蹙眉惊恐状,唇畔精巧的弧度不变却透出讥哨之意,不喜便折,爱其则惜。本仙与妹妹所喜只怕不同吧。”
青桑面容柔美,一泓清眸此时却不蕴一丝感情。
“紫萍说起来与姐姐是一同入得神宫的,姐姐却还是这般的性子,‘不喜便折,爱其则惜’?姐姐,到底是您千年的修炼磨了性子还是长了焰头?”
只见她面色亦复平时,却还是佯了半分娇弱之态,“妹妹喜欢这花,自然不会因为不喜欢而去折了它,就算他太美了,夺了些风头,妹妹也不会依着性子就去怎样。。在这里,任何一件小事,也许便会变成顶天的大事。。。”
心下嘲意渐浓,面上却未露分毫。“譬如方才姐姐折花..须知哪位皇子就爱这月季,若是姐姐今日这折花之举传入那皇子的耳中,往小了说便是不敬之罪,往大了说..便有诅咒之嫌..”
青桑微眯了凤眼美靥略显妩媚,声音泠泠动听若,“十七皇子又怎会因花而与本仙这般见识,何况这传言之说,有真有假。。。”
紫萍轻拢笑意道:“妹妹的性子如何姐姐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这有心人,呵呵。。。”
“这里,何人不是有心人?若人无心,不就是死人了?姐姐果真是变了性子,这就是不黯世事的人,这话也决计不会说出来的.既然姐姐知道这能渲染成顶天的大事,怎么还做?莫非,是不想活了?不如试试,看看十七皇子是不是真的不会这般见识?说起来,妹妹闲了有几日了,也想找些事儿做做...”
青桑仙子面色微恼眉角尽显愠色,这紫萍仙子怕是要与我为敌了。残阳明媚却不刺眼,灼阳无色尽显凌光,我倒要看看她是残阳灼阳?!
她悠悠而笑,媚眼弯似柳叶道:“既然这样,那妹妹便去找些事儿做做,本仙在这继续赏花便不相送了。仙子,好走。”
紫萍闻言便止步原地,笑道:“既然姐姐这么说,那妹妹定是要做点什么的,不然,就是愧对姐姐这句话了。。。”
只见她笑意朦胧,“莫非,这就是不知死活的?呵呵,倒是有趣,我也确实是闲的太久了.不做点什么,恐怕真是要闷死这神宫中了。。。”
寻思着这仙子虽还未得宠,却也是实打实的玉帝掌珠,便福了身子,垂睫微抬,寒眸溢冷:“姐姐既下了这逐客令,那妹妹便告退了,虽然这园子也不是姐姐的,这逐客令却也是下了,妹妹也没有腆着脸要陪着姐姐,如此,妹妹退下了,今后姐姐这一路..好走。。。”
言罢,转身缓行,忽而忆及何事一般,笑道:“妹妹这就去十七皇子处走走..听闻,这十七皇子素爱些花花朵朵,也不知,是不是爱这月季。。。。”
只见她缓行擦身而过,荡起一串银铃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