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自从那日之后,冷月心清楚地知道,风摇筝的心已然画地为牢,旁人进不去,她亦出不来。但无论怎样,她是再无可能原谅莫忘尘了,只是那背叛的伤口也会伴着她一生,再难愈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风摇筝就是那样烈性的女子啊。她将所有的伤痛软弱都藏在了心底,留给世人的却是一张冷酷无情的面具。他是何其不幸,又是何其有幸。命运让他早一步认识了摇筝,然而他一直都比莫忘尘慢了一步。就只是一步之遥,他便再也不能靠近她的心。然而他却比莫忘尘更能长久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在万妖宫的日子很平静,白日里风摇筝尽其所能地将她所知道的术法传授于冷月心,夜晚两人便在月下把酒畅饮,酒酣耳热后便同塌而眠。只是如那夜一般动人心魄的舞姿却是再也不曾见到了。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坏,却也说不上好。唯一让冷月心挂心的,便是风摇筝身上的血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然而他却只能如一个看客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受它折磨,却是无能为力。
他也曾想过再入逍遥观去盗取那本《三界鬼典》,但是逍遥观防守甚严,他几次瞒着摇筝去仙山打探都无法突破最外层的结界,更重要的是,风摇筝根本不会同意他去做这件事。逍遥观,连同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禁忌。
不料有一日,冷月心前去向春十三娘请安,正要离开时,春十三娘出声唤住了他。“月心,你且留下,我有话问你。”
“师父请问。”对春十三娘,冷月心一直将之当做长辈,敬重有加。不仅是因为她是万妖之王,也因为她对他就如母亲一般慈爱,更因为她曾经救过风摇筝。
“唉,月心,你还不打算放弃么?”
冷月心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春十三娘的眼睛,“恕弟子愚钝,不知师父想让弟子放弃什么?”
春十三娘无奈地望着冷月心,一针见血地说,“《三界鬼典》。”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月心,放弃吧。虽然我也很想将那魔书带回万妖宫。但若是用失去一名弟子的性命作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冷月心倏地咬紧了牙关,“除了这件事我办不到,旁的事师父尽管吩咐。”
“你……痴儿啊。”春十三娘叹了口气说,“如果有别的方法能够治摇筝的血咒,你可愿意打消上逍遥观的念头?”
“师父!”冷月心抬起头来,希冀地看着春十三娘,“只要能够救得摇筝,弟子自会打消了那念头。”
“好吧,看来不告诉你也不成了。前日我上酆都去探望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说到此事时他告诉我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若有人能够以血为引,与中了星魂血誓之人缔结转魂誓便可将那人所受的痛苦转移一半至施术者。若再以上古魔琴‘惊龙吟’在星魂血誓发作时弹奏‘清心曲’,就能压制住嗜血的魔性。”春十三娘对冷月心缓缓叙说道。
“那……惊龙吟现在何处?”
春十三娘脸上突然出现了难色,欲说还休,“我那老友虽然将那转魂誓心法告知与我,然而惊龙吟的下落,却不得而知。也有传闻说,最后一次见到此琴,是在兰若地宫。然而那地宫……”
闻言,冷月心暗暗下定了决心,对春十三娘说道,“如此,弟子想去地宫一探究竟。摇筝她……还请师父多劳神了。”
知道冷月心心意已决,春十三娘将劝说的话吞回了肚中,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叹道,“去吧,我自会留意摇筝。你……一路小心。”
辞别了掌门,冷月心直奔紫晴阁。只见风摇筝躺在塌上,仍睡的香甜。不知梦到了什么,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又翻了个身,锦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又动了动唇却无任何声音发出,唯恐吵醒了风摇筝。
“等我,摇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