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虽有些疑虑,倒也不十分在意,出家多年,他早已把世事看透,更何况双方都是男子,再过拘泥,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叶葬花并不奇怪于那道士的波澜不惊,只是优雅的上前扶起他的手腕坐上软榻。
想来道士的脸皮是薄的,他这一辈子都没与人靠的这么近过。何况那人身上传来的松香味道煞是好闻。想到这里,道士心里极是羞愧,本来就薄的婵翼一般脸庞,立即染上了朝霞,一直延伸到了颈末。
叶葬花当然注意到了这些,在那双长年似被雾气笼罩的黑眸里,光芒一闪而逝。他仍温文尔雅的作揖道:“春雨阴冷,我去泡壶热茶。道长您也好换身干爽衣服。稍等。”
见叶葬花出了门,整个内寝似乎一下子阴冷了许多,也许是心理的关系吧,道士也并不在意。终于注意到左边檀木岸几上的那缕薰香。薰香是从金炉鼎里飘散出来的,千丝万缕,缠绵不止,还是那好闻的松香味道,好似那人身上的香味。
道士突然觉得身上好疲好乏,眼皮也渐渐的沉重的关阖了起来。
叶葬花去而复返,手上端着青花瓷的茶器,正冒着缕缕热气。他似乎早已料到道士会体力不支。放下茶具,他便扶起了道士,把他抱上了那张沉香木阔床。
他还是一如继往的轻呀。这可能是跟他长年食素有关吧。似乎他也曾经劝过他吃荤食,但都被他一笑拒绝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呀?叶葬花轻轻摇了摇头。
指尖传来湿冷的凉意,叶葬花暗责自己大意,如果没有现在,他几乎已经忘了外界带给他的感觉。
这个身体他曾经欣赏了无数遍,但此刻,他的手触碰到他的腰穗时,还是会不经意的轻轻发抖。
很快,他的衣襟松散了开来。那深刻而又纤细的锁骨,还有那两抹淡淡的嫣红,无一不若隐若现的诱惑着他。他的呼吸明显的加重了少许。他何时为一件事物如此疯狂执著过,只有他,一切都只有他。
当指尖熟练的划过他的颈项,抚上那片滑润的肩骨时,却听到了隐约的一声叹息。
叶葬花心下顿时清明,虽然滑过他身体的手还是显得有些颤抖,但换衣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他还是最喜欢看他穿道袍的样子,那样飘然出尘,因为他试过让他穿上自己的衣服,说实话,忘尘很可爱,但穿上其它衣服真的很难看。他都不知道,这些年下来,自己居然收藏了这么多道袍,以至于刚才他去替他拿衣服的时候,被眼前的琳琅满目所惊倒。
没想到多年以后,他还是最恋那身白,那身飘逸出尘的道袍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金炉里的薰香继续丝丝缕缕飘散着。
看着熟睡中的道士,叶葬花的思绪不知不觉又涣散了起来。
那是仙界的某个洞府,奇花瑶草,珍禽飞鹤,一派祥瑞笼罩。
这时,一抹红云铺天盖地的朝仙府方向而来。没有初时的声势浩荡,没有中间的穷奢极华,如今而至的只是那一抹他最喜欢的红。
他还是那样的张扬霸气,只是自从听了他的劝告,自发收敛了很多。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似乎他早已料到他会到来,那石几上业已准备好了仙茶玉棋。
“金仙,本王又来打扰了,哈哈。”还是那故作洒脱的笑意。附近的仙童皆在傍窃笑不已,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也亏得他们师傅好脾气,一次又一次的热情接待他,多少次了,他们似乎也记不清了。
“黑帝驾临,小仙自当远迎。请。”
一如继往的饮茶,下棋。座间只有他阔谈天上地下奇珍异闻的声音。而他只是微笑应和,他的眼,他的心仿佛永远只停留在棋上。
那一局棋又快落幕,他仍是棋差一朝。这次不像往昔那样淡笑而过。这次他的右手紧紧握住了那枚棋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忘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一直都明白,从他还是小道观里的一名小道童时就明白。从他在荷塘晓池边的那一次擦身而过时就明白,此人必定与自己牵扯不清。可明白又当怎样,他们都是上仙,他们都是有身份更该自重的人。而他更是威慑三界,君临四方的上古神仙,是响誉三界,名垂六道的天兽。是当今玉帝都尊崇有加的人物。他又能怎么样?
他逼他,他让他做出选择,他能做什么样的选择,他只是这么多神仙里面的一个小仙,在这样的一个洞府默默修他的道,他为什么不懂他。非要逼他。
“像这样不是很好。”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即使是这样的一句话,也让叶葬花兴奋异常,因为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既然没有拒绝,那就是接受了。
他随心所欲的性格又开始暴露无疑。只见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说的什么鬼话。有我在,这天地能奈我何。”
当时的他,是那样的豪气冲天。